张永生：一位医生名叫李伟（27）
2022-06-10 12:29:53来源：信网阅读：次
权力不但是男人的春药，对于女性亦是如此。
李娜单薄的身子骨由于韩楚权力的授予焕发出了极大的能量。
也不知她在硕士和博士上学期间都学了些什么，总之，心脏介入方面的林林总总对于她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很快，她就成为心律失常医疗组的大拿。
但她又不拿大。她悉心教授孙卫国和吴昕心脏电生理和射频消融手术技巧。
认真教和不认真教效果截然不同。本来在韩楚眼中的所谓笨鸟——孙卫国和吴昕已经先飞了。
李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孙卫国和吴昕分成两个自然组，心房颤动的诊断和治疗分成一组，其他心律失常的诊断和治疗又分成一组，三月后两组轮换，这样循环往复。
李伟发现，通过她的方法确实实现了心律失常医疗组的跳跃式发展，卫兰是独鸟飞，李娜是众鸟飞，众鸟抵一鸟效果差不了。
行啊小丫头片子，出息了。
但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李娜也不掌握韩楚究竟看出门道没有：在射频消融治疗心律失常的尖端领域，李娜正处于艰难的探索阶段，她现在确确实实是达不到卫兰的登峰造极水平啊!她知道，卫兰属于为数不多的为医学而生的天才，她的手术感觉自己目前还没有捕捉到，她恨不能在手术过程中卫兰就待在她的身边稍微地加以点拨。她确信，以她的悟性她会立即上手。但造化弄人啊，她俩之间隔着一个太平洋啊!
这时候，越洋电话就派上了用场，她俩在通话中李娜就把她在手术过程中遭遇到的不明情况以及自己的应对策略合盘推出。卫兰呢，就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样在万里之外决定着一场又一场“战役”的成败。
有道是爬山容易登顶难，孙卫国和吴昕虽说是成长显著，充其量也只是达到了及格水平，离优秀还差得远呢!而要达到优秀是需要悟性和天分的。
不试不知道、一试一目了然，她觉得孙卫国和吴昕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自己目前的水平了。她暗暗敬佩韩楚看人眼光的独到，莫非他真具有孙悟空识人的火眼金睛不成?!
李伟由于等候《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刊用消息又要忙活研究生毕业答辩诸事宜，不能全部身心地置身于李娜的“改革”洪流中，急得抓耳挠腮。
李娜像一位大领导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这些是雕虫小技，你应该走上更高的平台。卫兰已经和我联系过，她提议你研究生毕业之时再接再厉，报考马云的研究生，这一段生涯对于你的职业前景的影响将是无法估量的。”
李伟暗想，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导师啦，没有自知之明!但脸上挂着笑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努力的。”
李娜好像没有看透他的心思：“对嘛!不在一时一事啊。”
她好像意犹未尽：“退一步是为了进两步。”
李娜转念一想，我何不借机考察他一下以摸一摸他的底细。她换了一种语调说：“如果你真正着急的话，如果你确实还有精力，明天就来上个手术吧。”
李伟调侃说：“我确实是精力过剩。”
李娜也不接话：“明天直接到介入导管室帮忙，不用管病号了，一门心思手术。”
李娜现在是他的导师兼领导，尊师重教这一古训李伟还是懂的，他立正回答：Yes!
他马上到导管室护士吴丽处报到。吴丽摇了摇头说：“想不到堂堂李硕士居然沦落到导管室助理的位置上了。”
李伟暗想，等我做手术的时候看你还作何感想!嘴上却说：“吴护士，多多指教啊!”
吴丽得寸进尺：“指教谈不上!但我在导管室待了十年啦，一上班就整日见不到太阳，暗无天日啊!好了，现在有人陪了。”
李伟暗想，我是有病人就待，而你没有病人还要耗在这里，我们之间有云泥之别啊!嘴上也不闲着：“我要陪吴护士到地老天荒!”
吴丽破口大骂：“老娘多大年纪?你个小屁孩，拿阿姨开玩笑!小心用大头烧你!”
李伟举手投降：“我服了!”
吴丽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李伟终于穿上了日思夜想的射频消融用铅衣，他对着镜子反复端详着自己穿上铅衣的形象，他对着换衣间的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非常满意：“嗯，小子，有你的!”
他先跟着吴丽的屁股后面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他异常卖力，吴丽高兴地说：“这下好了，老娘的腰可以歇歇了。”
李娜一进来看到李伟的狼狈模样，不禁一阵奚落：“你穿铅衣太早了，那可是十几公斤!你是有劲没处使?”
李伟咬着牙硬挺：“我是有备无患。”
李娜摆了摆手：“好啊，你这是枕戈待旦。”
吴丽噗嗤笑了：“好一个枕戈待旦!我看是吃饱了撑的!”
大家哈哈笑了。
李伟恨恨地白了吴丽一眼，动作粗暴地穿着手术衣。吴丽给他系上手术衣以后，使劲一推把他推到了手术病人跟前。
李伟咧咧了一句：“你也是吃饱了撑的，有劲没处使。”
吴丽嘲讽着说：“我怕你上手术台容易，下手术台难。”
李娜目光笃定地说：“活泼到此结束，现在该严肃了。李医生，手术开始!”
李伟开始为病人消毒、铺巾、外周血管穿刺。
还好，一针见血，李伟心中一阵轻松。
还没等李伟缓过神来，李娜又发出了第二个指令：“锁骨下静脉穿刺，插入冠状静脉窦导管电极。”
李伟一边穿刺，李娜一边嘱咐：“避开锁骨下动脉。”
李伟一走神，他突然感觉他手持注射器的右手一跳一跳的压力传来。
李娜一声疾喝：“退针!”
李伟赶紧抽回了半寸。
李娜缓了一口气，说：“改变进针角度，继续进针。”
吴丽插话：“李医生，还是你来吧，后面还有许多病人呢。”
李娜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现在角度很好，放心往里进针。”
李伟咬住牙，一憋气，一推进，进了!一抽血静脉血汨汨地流了出来和李娜和李伟打着照面。
李娜说：“插入冠状静脉窦电极。”
李伟拿到一根吴丽呈上的电极，顺着锁骨下静脉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了右心房，但不知为何，导管电极总是往下腔静脉走行，怎么也进不到冠状静脉窦里。
吴丽频频地换上了五条冠状静脉窦导管电极统统无济于事，当换上第六根的时候，李娜说：“第六条，六六大顺啊。”
李伟也预感到可能是六六当顺了。但没有当顺，还是插不进去。
李伟沮丧着拔除了第六根冠状静脉窦电极，丢弃到了一边。
李娜说：“导管电极没有问题，你的手感还没有建立起来。”
说完，她随手又拾起了第六根冠状静脉窦电极之间她的右手轻轻一抖，电极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轻松地骑跨在心房和心室之间，仿佛在嘲笑着李伟的无能。
吴丽拍着手说：“看起来小李医生只配和我在一起暗无天日了。”
李娜没有理会吴丽，她把冠状静脉窦电极悄悄地抽出来，把它递给了李伟，使眼色让他再试。
好像是脑瓜一下子开了窍，李伟似乎从李娜手指的抖动中找到了灵感。
他有样学样，也是轻轻一抖。这一次导管听话了，它也乖乖待在了冠状静脉窦里面了。
当李伟活动着手指似乎还沉浸在放进导管的感觉里时，韩楚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了进来：“李博士，后面还有很多病人，你们要抓紧啊!”
“好的”，随着李娜的答话，李娜和李伟换了位置。只见李娜没有一步重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后面的病人陆陆续续过来，李娜摆开了架势施展了十八般武艺，手术纷纷顺利完成。
当心律失常医疗组最后一位病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李伟看到韩楚已经离开了观摩室。
李娜故伎重演，又跟李伟换了手术位置。这一次，李伟操控冠状静脉窦导管也是一次成功。
下面就是配合着透视找“最早兴奋点”。
在李娜的指导下，李伟移动着操控消融大头像扫雷兵一样缓缓地移动着消融导管，李伟有几次觉得找到了最早兴奋点欲放电消融，都被李娜给拦下了，她说：“那不是最早兴奋点，确切地说是最早兴奋区。而最早兴奋点的心电生理图形改变决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孙卫国和吴昕一开始在观摩室，他们也纷纷进到手术间聆听李娜的教诲。吴丽一见嘲笑着说：“你们看看!你们这一帮大男人，岁数都比李博士大!技术怎么这么差呢?!”
孙卫国求饶：“吴大姨，口下留德啊。”
李娜接话说：“谁给她起的名字?吴丽?无理取闹嘛!”
一言引得哄堂大笑。
笑声正盛的时候，李娜突然停止了笑声，说：“最早兴奋点找到了，放电!”
随着啪啪啪几声放电，心电生理图形一下子归于平静。
随着李娜的一声‘收工!’，李娜、孙卫国和吴昕迅速离开了导管介入手术间，留下李伟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仿佛为了照顾李娜的心律失常医疗组，也可能是为了培养李伟，也极有可能是李娜跟韩楚谈好的条件，从李娜担纲心律失常医疗组长一职以后，心脏介入手术的手术顺序就发生了改变，从原来的最后进行手术到现在的手术第一组。
李娜撤退以后，王强的冠心病介入组粉墨登场了。李伟朝外一看，韩主任赫然端坐在观摩室坐镇。
王强组的前四台手术相对顺利，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到了第五台手术，王强感觉又触了霉头——又遭遇到完全闭塞病变。
王强屡换指引导丝，李伟看到他那硕大的脸庞充满了汗水，李伟屡屡拿纱布给他擦拭汗水。
当第十次给他擦拭汗水的时候，突然听到韩楚在观摩室朝里喊：“停止操作，停止操作!”
李伟一看，心电监护血压从120/80mmHg降到了80/50mmHg，心率也从70次/分升到了112次/分!
在王强和李伟还没有反应过来韩楚已经穿好了防护铅衣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吴丽利索地帮他穿好了手术隔离衣，他一个大步奔到了王强刚刚站立的位置。
他再一次开动透视，微眯着眼睛静静地查看着什么。
他突然发现了端倪，他手指一指：“就在那个位置，冠状动脉血管出现了渗血。”
他又在现有导丝的基础上改变了和王强截然不同的手法，三下五除二，闭塞的血管被打通。
他又说了一声：“放支架!”
王强的大手捏着一枚支架，迅速通过导丝到达了出血处。
韩伟一声：“撑开!”
只见王伟操纵着加压装置，轻轻松松地打开了闭塞的冠状动脉。随着冠状动脉的开通，病人的血压迅速恢复到正常水平，心率也恢复到了原来的70次/分。
直到这时李伟发现韩楚和王强的紧绷着的脸才松弛下来。
随后上来的是令勇的心力衰竭和其他疾病医疗组。
令勇一进介入手术间的门就热情地跟李伟打招呼：“李大硕士好!吴护士好!”
李伟赶紧答礼：“令主任好!”
吴丽喊：“见到小李医生就忘记老吴啦，偏不答应!”
令勇说：“吴护士大人不计小人过，承让，承让!”
吴丽说：“就你的水平还配说承让?丢脸!”
令勇爽声答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吴护士不要瞧不起人呀。”
吴丽笑道：“我今天倒要刮目看看你这一位男士是不是很难。”
令勇不答话了，李伟发现令勇的眼神里有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他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但他觉得这种东西韩楚眼神里有，卫兰的眼神里有，甚至于李娜的眼神里也有。
他正在思忖间，手术开始了。
让李伟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治疗组的三台都是三腔起搏治疗心力衰竭的手术。
莫非他已经突破了手术瓶颈?
李伟拭目以待，没有等到李伟准备好拭目就到了关键步骤，只见令勇灵巧的小手似千手观音一样变化无穷，只是手指短了一截，但效果出奇地理想。
真是让吴丽说着了，士别三日确实需要刮目相待啊!今天的令勇已经不是昨天的令勇了!
人身上的小宇宙要爆发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李伟由衷地赞叹：“令主任威武啊!”
令勇对着李伟伸出了拇指：“这都是拜李硕士所赐啊，谢谢啦!你嫂子的职称晋升问题也已经解决啦。”
“怎么解决的?”
“还不是拜你李大硕士给我打开了科研思路?我想到有口腔疾病的病人患亚急性心内膜的比例成倍升高，就给她提醒了一下，没想到她一下子也打开了科研思路并且还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不但晋升了副主任医师，而且还积极准备报奖呢。”
待令勇退场后，吴丽讪讪地笑着说：“看不出来吆，小李医生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呀!”
李伟说：“我也是现学现卖嘛。”
吴丽接话：“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李伟讥讽着说：“货已售完，实难从命。”
吴丽恨恨地说：“小小年纪竟然这样油滑，老娘我不伺候啦!”
李伟双手作揖：“大姨息怒，小生开玩笑的。”
接着他的面容严肃起来：“吴护士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忙?”
吴丽说道：“我也涉及到职称晋升问题，我任主管护师已经是15个年头啦!如果再不能晋级副主任医师的话，明年我就只能退休了。”
李伟眉头一皱：“那您的问题出在哪里?”
“还不是因为没有文章嘛!”
文章，文章，还是文章!思路，思路，还是思路!
想到这里，李伟说：“在介入导管室工作还是可以写出很多高质量的文章的。”
吴丽击掌：“太好了!我晋升副主任护师的事情就仰仗着李大硕士了!”
李伟疑惑：“谁答应了?”
吴丽指着李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李大硕士你啊!既然你能帮助令勇，想必你也不能丢下你这个老姨不管吧。”
李伟哀求着说：“吴姨，您就饶了我吧!我还是一名在读的研究生啊，我还没有出徒呢!”
吴丽不依不饶：“你既然能帮助得了令勇，我的事情在你的眼里还不是小菜一碟嘛。”
她故作神秘地：“再一说，我们还要并肩战斗一段时间呢。”
她又安慰道：“不急，你慢慢想，给你一个月时间。”
李伟恨不能抽自己的嘴巴，都是话多惹的祸!活该!谁让自己多嘴问令勇呢。
罢，罢!谁让自己逞能呢?这就是代价!
想到这里他和颜悦色地对吴丽说：“好的，容我想想。”
吴丽一拍巴掌：“这就对了!快点回去休息吧，顺带着替老姨想一想课题。”
李伟唯唯诺诺地退下后，立即到图书馆研究起有关导管室方面的课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