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生:一位医生名叫李伟(2)

2022-05-07 10:08:25来源:信网阅读:

次日早七点,李伟在昏昏沉沉中醒来。

他揉搓着双侧的太阳穴,心情沮丧万分——李娜他算是彻底得罪了。

自己的带教老师得罪意味着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

昨晚的一幕幕情形再次像过电影一样从他的脑际一一划过,这一划立即又使得他陷入了新的混沌……

他很劲擤了一下鼻涕,以期把胸中的郁闷一扫而光。但他妈的哪有什么鼻涕!

罢!罢!李伟穿上衣服出了家门。妈妈薛霞追到了门口也没能叫住他。

他叫上一辆出租车,早早地来到了科里,到更衣室草草地穿上了工作服,匆匆地在早交班的会议室找到一个边缘的角落坐了下来等候交班。

七点五十分左右大家陆续来到了会议室。李伟左顾右盼看看李娜来了没有。到了七点五十九分他终于看到李娜急匆匆地跟在韩楚的后面到了会议室的身影。

韩楚坐定以后,先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一声“交班”拉开了一天工作的序幕。

先是护士依次交班,接着医生交班。今天早上交班的二线医生是心律失常医疗组的雷震医生,雷震名若其人——声音洪亮,整个会议室回荡着他的回声。

他汇报在昨夜先是来了一位急性前壁心肌梗死的病人,韩楚主任和他给患者做了急诊冠状动脉支架植入手术,患者转危为安;接着来了一位心脏三度房室传导阻滞的病人,患者心跳次数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那偌大的身躯和生命,卫兰副主任医师和他给患者实施了紧急心脏起搏器植入术,人工的心跳弥补了自身心跳的不足,患者起死回生;与此同时,进修医生史大可在科室处置了一例急性左心衰竭和一例高血压危象的病人,处理得都非常漂亮,患者的紧急情况都得到了有效的处理,目前所有的住院病人病情稳定。

待雷震汇报完毕,韩楚微微一笑:“昨晚全科都不消停,无论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大家都非常辛苦,也取得了很好的治疗效果。”

大家轻轻地笑起来。

他稍一停顿,接着说:“在这里我要表扬雷震医生,跟着上了两台急诊手术,辛苦是免不了的,手术配合得也非常到位!在这里尤其要表扬卫兰副主任医师,昨夜这一名三度房室传导阻滞的病人的心肌纤维化非常严重,非常硬!起搏电极插不进,所以它的锚定就变得异常困难,如果锚定不住必将前功尽弃!但卫兰使用了我院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螺旋电极,它的使用,解决了锚定困难的难题,使得患者化险为夷。”

说到这里全场寂静无声。

正当大家还都在沉思之时,韩楚以“查房”两字结束了早交班。

李伟也寻思着如何打破“僵局”与李娜打招呼,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她主动来到了他的跟前说:“今天手术日,赶紧查房。”

李伟诚惶诚恐地跟着李娜走出了会议室。

李伟赶紧到医生办公室去拿病历夹子,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娜的身后。

李娜分管的六位病人,病情稳定,治疗方案没有太大的改动,很快就处理完毕。

李娜分管的37床病人是今天早上的第一台心脏手术病人。李伟和李娜一起推着平板车把病人送到了位于内科大楼二楼的心脏介入治疗中心。

送到病人之后李娜叮嘱李伟在观摩室先熟悉熟悉情况,她自己则径自到了换衣间。

等到李娜隔着观摩室的防辐射玻璃再次出现在李伟面前的时候,身披一身防护服的小丫头片子在李伟的眼中立即变成了英姿飒爽的穆桂英。

他暗想:不承想这小丫头片子还有这等本事!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再定睛一看,王强副主任也一身“戎装”出现在他的眼前。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看到放射球管的探头正在围绕着37床病人的前后左右旋转,他发现这是李娜的功劳,因为正是她正在操纵着控制球管的按钮和把手,她的握着把手的小手在李伟的眼中就像魔术家的手一般神奇。

正在这时韩楚推门进了观摩室,他看到李伟以后问道:“怎么样?”

李伟不知道是问自己怎么样还是问手术进展的怎么样?

他胡乱回答一句:“一切顺利。”

韩楚上下打量了李伟一眼,打开麦克风问手术间:“怎么样?”

“前降支近端几乎100%关闭。”王强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伟暗想,昨晚喝酒太多了,连嗓子都哑了。

“3.5mm的支架应该没有问题。”韩楚道。

“主任,应该可以。”王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主任,病人血管相对粗大,我感觉3.75mm更合适。”李娜的声音从手术间传了过来。

韩楚又看了看从手术间里传到观摩室大屏幕上的冠状动脉造影图像,呻吟片刻,一挥手说:“放3.75mm的支架。”

李伟听到王伟在手术间‘嗯’了一声。

片刻,李伟发现屏幕画面出现了质的变化,刚刚还是涓涓细流的血管瞬时像泄闸的洪水汹涌澎湃起来。

韩楚对着手术间里做了一个OK的手势,王伟也回了一个OK的手势。

韩楚接着说:“接下一台。”

李伟拔腿欲走。韩楚对他说还有其他手术呢。

李伟又忐忑地坐了下来。说不出为了什么,他一见到韩楚就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他对于自己的这种感觉非常迷茫:可能是韩楚医疗水平超高形成的气场太过强大使得自己自惭形秽?抑或是韩伟的综合素质呈现出的一种不怒自威?抑或两者兼而有之?他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二台和第三台都是冠状动脉内支架手术。

因为没有李娜分管的病人李娜已经换上了工作服出来坐在了韩楚的旁边。

李伟看到李娜坐在韩楚身旁抻胳膊撂腿非常放松,暗想自己啥时候可以像这个小丫头片子一样自由自在的该有多好啊!

高血压冠心病治疗组的管床医生陆续过来为自己分管的病人手术充当王强的助手,手术也进行得异常顺利。

这时李伟发现韩楚已经松弛下来——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第四台的冠状动脉造影结果一出来,王强在里面汇报:“主任,患者先天冠状动脉血管变异,他冠状动脉少长了一根分支。”

韩楚睁开了眼睛,正在仔细寻找,李娜指向一点,小声跟韩主任嘀咕:“是不是在这儿?”

韩楚恍然大悟:“王主任!没有少长,是你昨晚上喝多了酒啊,注意第一对角支的通常位置。”

王强停留了片刻,说:“主任说得对,第一对角支还是有的,但是全都闭掉了!”

接着他打趣地说:“没有喝多酒,是老了,眼花了没看出来。”

韩楚打趣道:“王主任,你再怎么老还能老过我?别气馁,考验你耐力的时候到了。”

“主任放心!”声音听起来很有把握。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李伟看到王强在手术间忙活的虎背熊腰的身影越来越笨拙了,他那阔大的面孔上布满了油腻的汗水。导丝是换了一条又一条,但看起来似乎是毫无进展。

韩楚终于绷不住了,跟王强说:“王主任,是否需要我进去帮一下忙?”

“主任进来可太好了!只是昨夜主任加班做急诊手术,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主任了。”

“哪里话!”

说着韩楚进了换衣间,当他出现在手术间的时候,王强似乎还在做最后的一丝努力,无奈第一对角支好像故意要和他捉迷藏一样——一直保持着静默。

韩楚接过王伟手中的导丝,只是在王强手术的基础上左右晃动了几下,第一对角支就像东方的晨曦一样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难题解决了。韩楚为病人找回了曾经失去的第一对角支。

李伟看到李娜的眼睛也放出光来,还舒了一口气。他不由地想: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也有激动的时候。

韩楚在里面继续发号施令:“下一台。”

下一台是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行房间隔封堵术的患者。

李伟发现已经换了另外的一拨手术医生。李娜扭头对李伟说:“这是心力衰竭和其他心脏病医疗组。”

然后她说科里有事就大步流星走出了导管室。

李伟看到手术的主刀医生是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医生,他手脚麻利,嘁哩喀喳半小时解决了第一台手术。

又一台是一例风湿性心脏瓣膜病二尖瓣狭窄行二尖瓣狭窄扩张术的患者。

面对第二台手术,这一位矮个子医生组长显然事先低估了困难。半小时没有找准合适的房间隔穿刺点,他不住地让巡回护士吴丽给他擦汗。

擦了十来次汗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向坐在观摩室的韩楚求援了:“韩主任,上来帮帮忙吧!”

韩主任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结果,他哈哈大笑:“令勇,我觉得你把支撑鞘管换成弯的以后,问题也就解决了。”

“嗨!我怎么没想到呢!立刻照办!”

支撑鞘管一换,手术就势如破竹了。

令勇的笑声也从手术间不时地传了出来。

韩楚看了看观摩室墙上的挂钟说道:“上午手术结束。下午两点继续手术!”

说完,急匆匆地走出了导管室。

下午两点手术正式开始。

李伟正点来到观摩室,他发现韩楚和李娜都没有来。

第一台是心房颤动的射频消融手术,有一位男医生正在进行着消毒、铺巾和穿刺的前期准备工作。

2点10分卫兰副主任医师来到了观摩室,李伟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卫主任好!”

卫兰一愣:“李医生,不要这么客气!”

卫兰的态度使得李伟手足无措。

卫兰看到了他的囧态,安慰说:“初入职场都会感觉一片混沌,这很正常。等你感觉豁然开朗之日,就是你成为职场精英之时。但这需要时间。”

李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卫兰已经进入了换衣间。

一会儿,李伟看到卫兰出现在手术间了。沉重的防护铅衣也遮盖不住她那高大窈窕的身影。

李伟恍惚感觉卫兰好像是维纳斯带着枷锁在跳舞。

为什么是维纳斯?为什么还带着枷锁?难道是因为她的美丽而且身披铅衣?李伟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摇头笑了。

正在沉思中,患者心脏电生理的图像像一幅复杂的五线谱一样映入李伟的眼帘。

他这是第一次接触心脏内电生理的图像,最上面的一条是体表心电图,他能看得明白,但是越往下就越糊涂。而且,心房和心室的图像也有极大的不同。李伟没有学过五线乐谱,但他看过五线乐谱,他感觉心脏电生理图像像极了五线谱上的杂乱音符。

他再看卫兰,凝神手术一言不发像极了思考着的维纳斯。

只见她轻柔地移动着消融电极,一丝一毫一点一滴,仿佛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在修改着杂乱无章的五线乐谱。

随着时间的推进,杂乱的五线乐谱在卫兰的手中渐渐地从杂乱无章变成了规则有序。最后心脏电生理曲线变成了非常规则的图像——患者的房颤也就在卫兰的循循善诱下恢复了正常的窦性心律。

李伟听到患者从手术间传出的话语:“谢谢卫主任使我获得重生!”

他在观摩间听不到卫兰的声音传出,但他知道卫兰正在微笑呢。

后面连续三台都是房颤手术,助手换了三波,卫兰却一直在手术台上。

李伟呆呆地待在观摩室看着卫兰把一位又一位饱受房颤折磨的患者从病患中拉回正常人行列。他第一次感受到医生治病还可以像音乐家演奏一样的带出美感。

当卫兰从手术间更衣出来时,李伟忙说:“卫主任,哦、哦,我感觉根除房颤顽疾很、很,很伟大!”

卫兰说:“小李医生,平凡铸就伟大!再更正一下,我是副主任医师,不是主任。”

李伟忙不迭地说:“见谅、见谅,见谅!”

次日一交完班,李娜赶紧叫过来李伟说:“今天韩楚主任查房,你要做好准备吆!”

李伟打了一个激灵,李娜一撇嘴坏笑道:“韩楚主任提问可是不留情面的哦!”

李伟恨恨地想:“小丫头片子想看我的笑话,我偏不让你看到!”

一会儿,韩楚领着全科20余名本院医生、进修医生、实习同学和护士长浩浩荡荡进行每周例行一次的大查房。

从一号病床开始,直到一百号病床结束。

首先是高血压冠心病医疗组病人。

血压高低和胸痛症状是这一组病人共同的主诉,用听诊器听诊是韩楚的查房的标准动作。

在查完了一组高血压冠心病医疗组病人后,韩楚突然发问了:“同道们!作为医生而言,你们谁能讲一下,在你的行医过程中如果面对的是一位高血压病患者,那么,你在诊治高血压的过程中你最在意患者的临床情况是什么?”

说完,他用锐利的目光环视着大家等待回答。

这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当大家齐齐陷入思考之际,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实习医生抢先回答说:“当然是血压水平高低了。”

接着一位带着眼睛的进修医生插话:“还有患者头痛、头晕症状的缓解程度。”

在他们回答问题时李伟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他想到了自己的姥姥正是由于高血压并发脑出血去世的。想到这,他脱口而出:“并发症!”

开放性问题因李伟的回答而终止!

韩楚点了一下头:“高血压是一个最常见的中老年患者疾病,但现在正在向青年一代蔓延。它的最大特点就是病程异常之长,一旦得上终生相伴!它是延续几十年的长期的病程。由于医学的发展和治疗学上的进步,病人多年与高血压和平共处已经成为一种新常态。”

他话锋一转:“我本人就有高血压,每一天都口服降压药物控制。当然,刚才那位实习同学讲得控制血压确实是硬道理,但由于年代久远并发症出不出现也就变得非常关键了!有时高血压患者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心力衰竭的情况,所以针对不同的病人用药就非常讲究了。我刚刚看完了你们高血压冠心病医疗组的用药情况后,我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问题,你们组“降压美”使用得太多、太滥!不错,从普遍意义上讲,“降压美”是降压药,使用没有大的原则错误。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病人的高血压都适合应用“降压美”这类利尿剂降压药吗?”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同的病理生理学机制产生不同类型的高血压;同样地,不同病理生理学机制的降压药也用于不同病理生理学机制的的高血压病病人!用药不能千篇一律!我们是三级甲等医院,更要学术!”

接着他脸上绽出笑容:“在这里,我要热烈地表扬李娜。她分管的高血压病人完全是按照病人的病理生理机制在使用药物。”

因为听到“热烈”的字眼大家都笑了。

李伟想,小丫头片子露脸了。

接着韩楚抛出了第二个问题:“对于冠心病患者最可怕的临床情况是什么?”

李伟脱口而出:“当然是急性心肌梗死。”李娜待向他使眼色已经来不及了。

披肩发实习医生:“猝死。”

“冠心病猝死的发生率非常之高,它已经作为冠心病的一种类型提出来了。”韩楚朝着披肩发满意地点着头。

他接着说:“目前预防冠心病猝死的药物非常有限,有循证医学证据的仅仅有β受体阻滞剂。当然,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大家对于β受体阻滞剂在冠心病中的应用还是非常规范的。”

说完他带领大家开始查心律失常医疗组的病人。

一床一床查下来,来到了一位40岁左右的男性病人床前。

韩楚和蔼地说:“查林教授,叙述一下自己的病史吧!”

查林说:“我是钢琴家,从去年开始我在演奏激动时心脏就砰砰乱跳。当然了,没有激情也就做不好演出。但是,我的激动也太异乎寻常了,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别扭的感觉和心中的囧况大家也可以想象得到。”

一停顿,他接着说:“多亏遇到了卫兰主任,她解除了我的疾苦。”

卫兰淡淡地插话:“我是在滨城大剧院聆听查教授的钢琴独奏音乐会钢琴独奏演出时发现端倪的。当时查教授正在豪情万丈地弹奏最后一首钢琴曲《出埃及记》,这也是当晚演出的重头戏和最高潮,演奏完成以后掌声一阵接着一阵,查教授几次站起来谢幕。但我作为一位观众更作为一位心脏电生理医生注意到查教授谢幕时的怪异一面:他的左手一直在捂着胸口。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同时也是出于医生的责任我就悄悄地找到了剧务,果真证实了我的判断,查教授得的是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这不,射频消融解决了查教授的病患。”

韩楚打趣说:“查教授不愧是音乐家,心脏长得也和别人不一样——比别人多一条旁道。”

卫兰轻轻一笑,调侃道:“查教授可比《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啊——她的心比比干多一窍。可惜查教授这多的一窍让我给解决了。罪过!罪过!”

她的话惹得韩楚、查林和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来到了心力衰竭和其他疾病医疗组。

令勇说:“我们这里包含着其他医疗组所没有的疾病,是杂病组,是杂牌军,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

韩楚呵呵一笑:“我纠正一下,应该是心内科的包罗万象和百科全书组。”

令勇:“主任真会安慰人啊!”

一床一床按部就班地查过,来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心衰患者床前,令勇一时看看韩主任一时又看看卫兰说道:“韩主任,这位患者是实施三腔心脏起搏手术方式适应症的病人,已经安排手术。”

稍加犹豫他终于又说:“如果手术不顺利,可否请求卫兰主任帮忙?”

没等韩楚回答卫兰淡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都是本科的病人无所谓帮不帮忙,令主任的病人有情况的话,尽管叫就是了。”

韩楚向卫兰伸了一下大拇指,带着大家来到了心内科重症监护病房继续大查房。

一进病房,一排排呼吸机和床边血滤机映入李伟的眼帘。

重症监护病房负责人沈佳奇向韩楚逐个介绍了患者的情况。尤其介绍到一位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狭窄患者行二尖瓣扩张术后并发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的病人,已经发生了细菌和真菌相继感染的二重感染和致命性感染并发的伪膜性肠炎,多次报病危的时候,韩楚激动了。他跟大家说:“这一位患者在沈主任的精心治疗和调理下,已经转危为安了。”

同时李伟看到韩楚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他说:“同志们哪!你们可曾知道这样的治疗效果是怎样取得的吗?!”

他停了一下:“是沈主任吃住在重症监护病房近一个月取得的!”

还在大家懵懂之际,韩楚一挥手,似乎再也无法查下去了:“查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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