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生：一位医生名叫李伟（45）

2022-07-13 09:00:33来源：信网阅读：次

由于时间紧急，他们立即去找王强汇报。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强支支吾吾磨叽半天。最后竟然说：“我现在只是代理心内科主任，没有正式任命。这么大的事情我也没有能力决定，还是向上逐级汇报吧。”

无语!

他们四人自好直奔院长办公室。

齐文强自打当上了滨城人民医院的院长以后，他的办公室门口总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等到一切静息下来，已经到了中午12点时间。

当他们进去的时候，齐文强正在收拾凌乱的桌面。

他一边收拾一边抱歉地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千头万绪，千头万绪啊!”

他看了一眼他们焦虑的神情，仿佛刚刚发现一般：“什么事情有劳你们四位一起过来?”

李娜上前一步，把马云事情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齐院长眨巴着小眼睛想了足足有3分钟时间，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按说新官不理旧账，马教授是张凯院长在任上时花高薪请过来的。现在要走，按说是好事情，因为可以为我院节省一笔可观的聘任费用。但是，虽则是好事情，我们也要按照正规程序走，要通过医院党委会讨论。这样吧，目前呢，医院党委赵明书记正在深圳出差，估计过两天也就回来了，等他回来院办公会形成决议后，立马送马教授回广州。”

李伟忙问：“赵书记大约几天回来?”

齐院长眯着小眼睛，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大约是20号，10天后吧。”

马云上前一步，仔细解释了中山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心内科目前的囧况，最后他说：“目前情形紧急到火烧眉毛了，我这是去救场，救场如救火啊!”

齐院长似乎有所触动：“这个呀，的确紧急啊!不过，不过，哦，哦，哦——，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啊，这要党委会研究集体决定。”

马云还待解释，李娜又上前一步：“院长，明白了，告辞了。”

其他仨人不明就里，稀里糊涂跟着李娜走了出来。

等一走出办公楼，李娜立即对马云说：“马教授，你赶紧走吧，这里一切有我们。”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极有可能还按你原来的打算，我随后跟过去读博士后也说不定呢。”

马云说：“谁去都一样，只是别棒打鸳鸯。”

李娜目光笃定：“我们打不散了，我有这个自信!现在关键是江湖救急。”

李伟胸中也升腾起一股豪情：“我俩一起去!一定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李娜说：“这里离不开你，你一走估计这里也就告急了。不能放弃老东家啊，我们要感恩。”

马云下定了决心：“就按李博士说的办法办，后面再相机行事。”

李娜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们立即送马教授去机场。”

下午四点搭乘马教授的飞机准时在滨城市郊的流亭机场起飞，飞机一离开视线，李娜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耽搁马教授的行程，我们也该做好迎接下一步变化的打算了。”

李伟忙问：“下一步还会有大的变化。”

李娜轻轻点头：“应该会有，从今天齐院长的不作为能搞看出端倪。”

李伟迷惑：“他按章办事有什么错吗?”

李娜叹息：“按说是没错。但是，毕竟是马老啊，可以特事特办嘛。再说，这件事情不涉及升迁，纯属业务问题;另外，他可以召开医院常务委员会，可以在会议期间打电话询问赵书记的意见，相当于赵书记也在现场开会。”

韩梅询问：“你为什么在院长办公室没提呢?”

李娜肯定地说：“齐院长当医务处主任那么多年了，他会不知道这些程序?这是我万万不能相信的!”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我怕我这么一说，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马教授反而走不了了。”

“有这般严重?他跟马教授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李伟问不下去了。

李娜接话：“你是想问难道和张凯院长有关?”

韩梅插话：“是不是扯远了?”

李娜肯定地说：“一点也不远，我总感觉张凯院长的升迁来得太突然!再者，我那一天在海天大酒店芳华厅看到张凯院长在强装开心，医院在正红火的时候换院长这件事情特别不可思议!该不是有人故意让他离开人民医院吧。”

李伟和韩梅都愣神了。这可是他俩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娜看他俩愣神，就说：“好啦，不想那么多了，我们身为医生干好本职工作才是关键。”

赵书记一回到医院党委会就按时召开了。

这是齐文强院长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医院党委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通报马云的不辞而别，研究对于私自放走马云的心内科副主任医师李娜的处理意见。

会上形成两派不同的意见，齐文强为首的一派主张严肃处理以正纪律，而以医务处新任主任胸外科的原主任曲兆亮为首的一派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个别批评一下就可以了。

据参加会议的医院党委成员事后描述，他们还是第一次发现齐院长有眼黑和眼白这件事情。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给予李娜降级处分由原来的副主任医生降级为主治医师，撤销在心内科内心律失常医疗组长职务。

决定已经公布，全院哗然了，大家纷纷指责新的医院党委处事不公，医院的功臣受到如此待遇他们愤然了!当场愤而辞职的不下10人。其实这些辞职的人中大多数和李娜并不熟，他们只是感觉在这种环境中，再若无其事地待下去自己的良心说不过去。他们是对医院失望透顶了，他们在乎的是身为医务人员的一份尊严。

当然，大部分人在大势面前是随波逐流的。他们中有的人甚至于说，坚决拥护医院党委的决定!张凯在任时对于科室也太放任自流了，现在已经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派大鸣大放的混乱景象。

齐院长要的效果就是这样。他鼓励大家心里想的什么都要说出来，美其名曰：真理不辨不明。

面对齐院长的咄咄逼人，李娜选择了沉默。

那些坚持大鸣大放的人，嚷嚷了一阵，就像拳击手没有遇到对手一样，空怀了一把子力气没处使，顿时就觉得没了意思。

李娜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一心扑在病人身上，似乎忘记了身外所处的世界。

人们也渐渐地安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李伟欲和她并肩作战，她示意李伟离她远远的。她也不让韩梅和她接近。

齐文强烧完了给李娜降级的上任后的第一把火之后，接着又烧起了上任后的第二把火——科室主任们的换届选举。

人民医院想当科主任的医生们上上下下地忙活起来了，李伟想着竞争心内科的副主任问计于李娜，李娜摇了摇头：“胜出的可能性不大，不如闷头做好自己。”

李伟不解：“你原来的锐气到哪里去了?”

李娜回答：“时势造英雄啊!所谓的聪明就是要识时务，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啊。”

但她又竭力鼓励韩梅参加心律失常医疗组长的竞选。

她诚恳地对他俩说，只要胸痛中心和心律失常医疗组长在你俩手里，我们的心内科的整体水平就基本上能够维持住了。

他俩接纳了李娜的意见。

这次改选心内科的王强副主任扶正了，雷震接替王强任心内科副主任，李伟保持了胸痛中心医疗组长，韩梅成为了心律失常医疗组长。

公布那一天，全科为韩梅成为医疗组长鼓起掌来。一来，他们为老主任韩楚鼓掌，二来为全院唯一的住院医师组长鼓掌。

很快，韩梅晋级主治医师了。

韩梅那一天高兴，特意请二李吃饭。席间，李娜打趣地说：“我们三个人目前职称完全一样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

看着她悠然自得的样子，李伟和韩梅掉下了眼泪。

李娜赶紧说道：“好人有泪不轻弹!”

韩梅说：“那就做坏人，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李娜笑出了眼泪：“那你们就重新投胎吧!”

李伟想突然想起了什么：“李娜，你从来都没有说起你的父母，你为什么这样聪明?”

李娜看了他俩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伟身上：“你这是提出了两个问题，我一个一个地给你们解答。”

然后，她微微地眯起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陷入了回忆：“我的家乡在离这里很远的贵州，贵州称为黔——这你们是知道的，而我的父母就是黔医!从我懂事起就来到滨城了，是我的远房大爷收养了我。老人家至今还健在。听说，我的妈妈在生下我以后产后大出血抢救不及时去世了。听说还是医生发现不及时给耽误了病情去世的。我爸爸狠狠地批评了失职的医生，但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因为他觉得都是医生，谁不想把病人给治好呢?因为，他听说这位失职的医生当天值夜班接生了6个新生儿，期间她累得睡着了。因为爸爸也有同样的经历，他能感同身受。随后，爸爸继续在家乡行医，他聪明绝顶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每每能药到病除，我的聪明可能是遗传了爸爸的基因吧。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和姥爷那一辈情况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爸爸和妈妈有没有兄弟姐妹也不清楚。只记得大伯说，我爸爸只是读完了小学，对于行医这件事情他完全是自学成才，因为他对医药感兴趣。妈妈好像也是自学成才的，她原来是爸爸的小迷妹——她可崇拜爸爸的医术了，由崇拜到献身。”

李娜轻舒了一口气：“好啦，铺垫了这么多，重点回答来了。我爸爸是为治疗一位被毒蛇咬伤的路人，亲自到悬崖上采草药摔死的!他这一死，病人也就没得救了，一事两命啊!因为看着我可怜，我的前面说的大伯收留了我。可我一直哭闹着找爸爸，白天黑夜一天24小时闹个不停。我的大伯实在是没有招数了，他就抱着我稀里糊涂地上了也不知道哪里的火车。也不知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火车的终点站就是滨城。说来也怪，他抱着我一出火车站看到海中远远的栈桥以后，我的哭闹奇迹般地治好了。我的大爷是个外乡人，在滨城无依无靠，被一个老工人夫妇招为入赘女婿，而女儿是个残疾人，得的是脊髓灰质炎后遗症，去年刚刚去世。我的大爷在滨城安下家后，也不能坐吃山空，他就背起修鞋箱走街串巷去了。我从上小学起就展示了超常的语文和数学学习能力，此次毫不费力地拿到区里或者市里比赛的第一名，我大爷的家里贴满了我的奖状。小学六年，我三年就完成了，中学更邪乎五年的课程，我一年就完成了，所以我很早就上北京医科大学了，一直上到博士毕业，因为总是和比我自己大好多的人共同上学，所以我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导致我看起来少年老成。”

她把李伟和韩梅都逗笑了。

李娜拍了拍李伟的肩膀接着说：“因为年纪小，所以无论在上学还是在工作中，我都先天地处于劣势，这也就形成了我对于每一件事情都过分防范的心理，这也就导致了李伟刚来我们科室时在海天大酒店尤其是哥霸KTV对我的不理解。在此谢罪啊!”

李伟忙说：“你也是为了我好，怕我上当。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李娜调侃道：“感谢就不必了，理解是必须滴。”

李伟说：“不理解也不会爱上你。”

李娜指着李伟对韩梅说：“看看，李木头开窍了。”

李伟挺着脖子嚷道：“有我们这么谈恋爱的吗?!偷偷摸摸像贼一样。”

李娜笑道：“我破罐子破摔了，无所谓!我是为你好啊，怕牵连你。”

“谈天谈地谈恋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无权干涉!”

李娜压抑住笑说：“我现在可是人民医院臭名昭著的人物，如果在这个时候传出绯闻，岂不成了克林顿和莱温斯基了嘛。莱温斯基式的结局你李伟能承受得起吗?”

李伟的结巴病又犯了：“我，我，我。我一瞬万古存!”

“何必呢?等我从广州回来之时一切就烟消云散了。沉住气才能成大事啊。”

韩梅问：“你要去广州读博士后?”

“是啊。”

“何时?”

李娜呻吟片刻：“我现在是齐院长当院长为树立刚正不阿形象而立的第一个反面典型，你想他能轻易放过我吗?如果那样的话，他就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依他的聪明劲儿他不会轻易撤回成命的。我想，最好的时机应该是他刚刚烧上任以来的第三把火的时候，那时候我提出申请，他又集中精力于第三把火烧得效果而不愿意节外生枝，我也就会成功逃脱了。这样的话，也就不会耽搁马教授太久。”

韩梅惋惜地说：“好是好，就是又耽误你和李博士的好事了。”

李伟接话道：“耽误孩子上学了。”

韩梅接话：“孩子聪明会跳级的。”

李娜恨恨地讲：“要不是导师儿子的死缠烂打，我也不会被耽搁这么多年，恐怕早就天地一家亲了，哪里轮的上李木头?”

李伟的结巴病又犯了：“哎，哎，哎，人家又没有逼着你，我犯得着吗我。”

李娜哈哈笑了：“导师的儿子是上天派来阻止我接触其他人而专心于你李木头的。”

韩梅喝道：“行了你们!我的恋爱经历确实是平淡无奇，但你们也不能这么刺激我!我走了，你们看着买单吧。”

说着做出欲走状。

李娜连忙拉住她：“好姐姐，好姐姐。我是在给李木头上课呢，你理解偏了。”

韩梅说：“我看李博士一点都不木，你看，他把胸痛中心搞得风生水起，人才啊!”

李娜憋住笑说：“他这个人才啊，是我调教出来的，从他一入科我就对他实行了一天24小时全天候的调教计划。不信你问他!他上硕士和博士还是我提出的建议呢。”

韩梅说：“原来人家一来科里就被你盯上了，行哈，你是放长线钓大鱼啊!”